瓦末伊

老子乐意,关你屁事

【主线】天蝎之梦-2

文章时间是第十二章第七节中间,从霍普墓离开后。

(一)见→ 

 

(二) 

 

皮肤下,几乎每条神经都游走着疼痛的信号,感觉上身体像是被揉皱后又展开的纸张,无论自己怎么翻滚,怎么伸展,都无法抚平那些褶皱带来的异样和痛楚。四肢似乎都是多余的,仿佛只是阻碍展开身体的褶皱的绳子,恨不得将它们全都割舍开来,说不定会稍微缓解这种疼痛感吧。 
鼻腔和喉头像是安置着火炉,无论怎么呼吸,吸进的却只是干燥灼热的气体,甚至会产生缺氧的错觉。无论喝下多少水,似乎都会在抵达胃之前被喉头的火炉烘干。身体被燥热包围着,皮肤下仿佛有什么障碍阻挡着不让这热量宣泄出去,只剩下热量不停地堆积,几乎能感到细胞被这热量烘干、死亡的悲鸣。 
仿若有云团在脑中不断地膨胀,重重叠叠的塞得她喘不过气来。突然云团爆炸了,发出闷闷的声响。然后炸裂的碎片化作新的云团,继续膨胀,层叠,爆炸。头像是放在沙漠上炙烤了许久的石头,沉重又炙热,想动一动都难。那燥热传到了云团,更加速了它们的膨胀。 

好难受,好难受。 

恍惚之间看到满天的花瓣纷纷飘落,挥开遮挡在眼前的花瓣,看到远处温和的光芒下,伫立着一个白色的少年。他转过身来,冲着自己笑,嘴一开一合,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他的声音。 
“什么,哥哥,我听不清啊…” 
想要向那青年大喊,喉头却被火炉挡着发不出声音。她向着那身影跑去,伸出手就快要触及到时,那身影却忽地化作了苍白的花瓣,一阵狂风吹来,瞬间四散开去,迷了她的眼。身后似乎有什么在喧闹着,那声音似乎十分熟悉,却远远近近难以分辨。回过头去,只看到许多影影绰绰的人影,似乎在欢笑着唤着她。她安下心来,转而跑向那身影们,突然地面升腾起黑色的雾,化作再熟悉不过的可怖的形状,瞬间就吞噬了那些温暖的光芒。地面龟裂崩塌,她重重的地坠下了虚空。 

“姐姐……”柔软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,滋润着她的内心。 
“艾米尔!你在哪儿!”想要呼喊,想要大声呼唤,张开嘴却只有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,哦不,还有云团,那些可恶的、不断膨胀的云团,闷雷般的爆炸声不绝于耳,似是故意阻碍她找到那声音的主人。 
“特洛伊美亚的公主,让我看看吧,你所谓的光芒…”沉稳的声音。 
“卡萨!” 
“由你来给人希望,给人梦想,笑吧…”口音奇怪的,欢快的声音。 
“塞拉斯先生…” 
“将霍普殿下,从痛苦中拯救出来吧!拜托了!”绝望的、撕心裂肺的声音。 
“……马里斯……” 

她不知自己是否还在坠落。风声变得微弱了,云团也不知不觉消失得无影无踪,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身处静谧的黑暗中。远处有一个细小的光亮,从光点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欢笑声。她几乎是本能地向着那光寻去。光茫越来越大,逐渐笼罩了整个天地—— 
城堡外,优雅娴静的女人坐在那里,看着眼前高尚儒雅却笑得几乎有些孩子气的男人,眼角眉梢都挂着温柔的爱意。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小少年正在花丛中,用花环哄着一个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女孩。柔和的花香掺着阳光的味道席卷而来,一下子逼湿了她的眼眶。 
“父王…母后……” 
“哥哥……” 

轰隆作响的爆炸声掺杂着鼎沸的人声突然炸裂开来,她不由得紧紧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,待声音平息,她睁开眼,看到的却是那永远无法忘怀的场景——满眼的赤红,倒在血泊中的父母,还有成年样子昏迷不醒的身着白衣的哥哥。 
旁边似乎有什么在蠕动,僵硬地移动眼神看过去,成年的霍普哥哥胸口不停地渗着鲜红的血液,苍白的皮肤下,游走着黑色的龟裂的痕迹,胸口上下浮动着,明明是呼吸却传来了拉动破旧的风箱的声音。他浑身颤抖着,向她伸出手来……那手却在中途坠了下去…… 
“不要,不要——!”她在心里呼喊着,冲向了那个黑色的身影,扶起他,拼命地用手按住他的伤口,想要阻止那鲜红的血流。然而手触过去,却只触到了黏腻的淤泥…她一惊,看向怀中的人,却发现自己怀中只剩下一滩黑泥,黑泥翻滚着,在她惊恐的瞬间席卷着将她囊括起来。

 

什么都看不到,什么都听不到。
沉寂与黑暗似乎无穷无尽。 
挥动手臂能感受到搅动泥潭的黏稠感。她不知自己应该向何处去,也不知自己能够去哪里。迈开双腿,却无力挣开附着自己的泥泞。她终于失去了力量,重重地跌坐下去。 
这里谁都不在。父母,哥哥,大家…都离自己而去了。 

远远地传来了很多清澈的、银铃般的笑声,那些笑声似乎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,却无比熟悉。一个声音由远及近,她茫然地抬头望去,大脑却似乎因为一连串的变化僵住了,无法判断眼前的人到底是谁。 
“你还相信希望吗?”那人温暖地笑着,轻柔的声音像是绕开了眼前的淤泥,直接传达到了自己的心底。 
“我,相信…”自己呐呐地应道。定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,却像是被什么挡住了眼睛,无论怎么努力,视野都是模糊一片。  
“真的是漫长的旅途啊,辛苦你了。”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如何回答,那人笑的更加柔和了。 
“因为,有大家在啊…”她是谁,为什么在这里呢。答案仿佛呼之欲出,头却疼得无法思考。
“接下来,你打算怎么做?” 
“…消灭食梦兽,复兴这个世界……” 
“但是现在,那件事没有你也可以实现了。”那人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。 
“诶?……”下意识地表示惊讶,大脑却完全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意指什么。 
“梦世界已经恢复光明。你已经足够努力了,接下来,好好休息也是可以的了吧。”那人只是温柔地笑着,朱唇微启,吐出了宽慰的话语。 
“但是,大家都需要…”睁睁地看着她,头脑好像要理解什么,却无法轻易抓住答案。 
“大家,都不在了啊?…”那人歪了歪头,同样像是无法理解她一样地提出了疑问。 
“大家…都……”她在说什么,我又在说什么,理解不了。头好痛。好难受。 

“我是说,你现在,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呢?” 

“为什么……”啊,视野突然慢慢变得清晰。眼前的人穿着熟悉的衣裙,留着及肩的短发,身量纤纤,笑语盈盈。 

这个人,是自己啊。 

不,不止她一人。

很多,很多个自己。

初到家里茫然无措的幼儿,为了父母的赞扬努力吃下营养餐的孩童,向着理想目标拼命学习的少年,工作失利却从不气馁的青年…… 
与朋友一起时没心没肺地笑着的自己,经历失败感到失落又鼓起勇气的自己,压力面前倍感焦虑又重振旗鼓的自己,在上司有意压制下不服输的自己,可靠的前辈表示赞赏时害羞的自己,获得身边的人依赖感到幸福的自己…… 

在那个世界努力地,积极地,幸福地生活的自己。

“为什么?”她们都在笑着。 

扑通… 

“为什么?”她们都在问着自己。 

扑通… 

“……为什么…”自己喃喃道。 

扑通…

扑通,扑通… 

心脏像是睡着了许久突然惊醒一般,卖力地跳动着,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沿着血管充盈了身体的各个角落。四肢渐渐被这种感觉支配,一点点恢复了力量,却依旧无法动弹。 

好像有谁在轻轻触碰着自己。轻柔地,呵护地,小心翼翼地,像是怕碰坏一般地触碰着。清凉的触感,驱走了那些执着地折磨着自己的疼痛和燥热。大脑依旧混沌着,不知是谁的手,但是却感到十分怀念与依赖,好像已经认识这个人很久很久。 
心脏依旧那般强劲地跳动着,将那份酸楚一点点送到了眼眶。 

回过神来,发现那些自己都不见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,门缝里,透出了温暖的灯光和让人怀念的香气。 
自己挣扎着站起身来,怀着某种苦涩的期待,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向那门走去,正要触及那门把时—— 

“吱扭—” 

门开了。 

门后露出的两张面庞,都带着象征着人间烟火的皱纹,梳理得井然有序的乌发中透着几根倔强的白色,温柔的眼神像是能够包容她的一切脆弱。 
酸楚一个劲儿地从心底往上顶,她张开嘴,却被哽咽噎住了声音。 

“回来了,快进屋吧。哎呀,怎么搞的这么脏…你说说你…” 
“哎呀,孩子都饿了先吃饭吧。今天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,我也露了一手,你快洗手尝尝…” 

一切坚强、一切伪装在这一刻突然瓦解冰消。喉头的火炉忽地消失了,泪水簌簌而下,她哭着抱向了那两个世界上最温暖的身影。 

“我好难受,想吃布丁…” 

“爸爸,妈妈…”


(三)见→

 

写在后面

 

这一节和前一节是同一时间线的公主视角。说实在的,这一节写得我真的很难受。其实我也一直在想,公主就这样留在这里真的对吗,对她来说这样真的更好吗。根据主线,我一直觉得还是有其他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的,但或许莱特隐瞒了这一点吧。所以这里我想给她一个选择,不是因为别人依赖她或世界需要她等等被动的不得已的选择,而是她冷静地思考以后得出来的选择。其实挺虐心的,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无论她怎么选都意味着会失去一个自己深爱的熟悉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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